上香记

说起门头沟人上香求佛，身边就有两处佛光宝地，一处潭柘寺，潭柘寺最灵验的是西观音洞的观音菩萨，求学求财求平安这最灵，且传说照（关照）远不照近，一处是妙峰山，妙峰山最灵验的是王二娘娘庙，求子求康复求姻缘这最灵，且传说照近不照远；我到没受这种传说影响，几次专程上香求佛或还愿都奔的同一个地点--潭柘寺；我以为这年头像我这样虔诚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于是曾抱着叫佛感动的姿态并付之以行动，想着打动佛，宽己心，以圆我的期许，想起当年我曾在数九寒天，天上飘着雪花山区随时可能封路时，清晨坐第一班公共汽车，那天第一个到寺的香客就是我，跪在观音菩萨面前烧香磕头，祈求即将临盆的媳妇平平安安，无论生男生女今后都要健健康康，这次心诚许愿至今佛祖还在灵验保佑，今日想起依旧感到无比宽慰。
     其实许愿求佛，佛不会分远近关照，只要求得在理，只要心诚则灵，只要灵验还愿，不管是潭柘寺的观音还是妙峰山的娘娘，都是我心中的神明。至于来潭柘寺就是太熟悉了，以往只要有远方客人、亲属来门头沟，有机会就要带这里来玩，游览的同时告诉他们这里已有千年的过往，北京城还没有时，这里就存在了，这里不光是一座座大山环抱，一条条沟壑深邃。这古刹有想不到的历史渊源，这庙宇有深远的文化底蕴。哪一刻作为地主之谊的我，好似沾了圣地灵光，脸上倍有光泽豪气。
　　 话说回来，这年没有三十，貌似除夕的夜晚零点刚过，我正在陪着孩子们在外放炮放花驱年，一挂挂长鞭亲手点燃，倒霉、晦气还有疾病随着烟火爆腾随之化为乌有，当然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此刻所有在外放炮的人无形中点燃的愿望。也许炮竹响亮烟花升腾，烟雾缭绕，不知触动我哪根神经念头闪现，大年初一龙年伊始，不如佛门上香去讨个吉利，让我的来年顺顺利利。这个闪念即来则定，佛入我脑海看来是天意，要不怎么一分钟前还想着俗，一分钟之后心以奔向佛边，心意已决后马上开始准备，上网一查原来潭柘寺就在初一凌晨有敬香礼佛的活动，心想事不宜迟。又突然有些纠结，怕是香客太多，哪年十五开斋喝粥我还心有余悸，也不知这年头是安逸了求福寿还是失魂了求心安，善男信女们其中有我到底为了那般？我还是包裹好自己后开始驱车夜奔，这次没有具体许愿没有刻意还愿，只有佛的召唤，我确信神目如电，佛祖自然会看通透。凌晨到底在几点也没去多看，十八盘山路夜里好走不好走也没去多想，轻车熟路驶去，伴随由近而远的烟花升空后的璀璨声响，渐渐远离门城地区，石担路往南车辆加上我的车三三两两，就像开头说我以为我最虔诚，也就是到了石门营环岛我就诚服了，我充其量在门头沟人里算一个虔诚吧，也不尽然。108国道上山的入口一辆辆莲石路方向驶来的车鱼贯而入，竟有一位交警疏导指挥，真是感慨万千，看那交警此时还在默默奉献，在我心中犹如真佛一尊叫我顿时敬仰万分；随着交警指挥并入有组织有顺序的集结之中，没有任何超车行为，所有车辆随着车流蜿蜒前行，畅通，我在山下时往上看那车尾红光恰似一条火龙腾空，车到山上往下或远偶尔瞥上一两眼，山下大灯流光溢彩远处灯火阑珊夜空焰火升空绚丽斑斓，这种情景365天不是天天都有，只有这一个晚上，只有在这条盘山公路上这些抱着祈福心愿的人还有我才能看到。
     驶过鲁家滩小镇后，感觉与佛越来越近，一进潭柘寺上山门，牌楼上的大灯笼将大道照耀的通红，两侧宾馆山庄人家张灯结彩为车引路，再往上开看见山影院中若隐若现的幽静塔林。又好似听见山间传来僧经的吟诵，木鱼的击鸣，我一路无语，车内无声，刚才还有山村零散稀落的烟火声响，此时进入了佛门，心中若有所思脑里却犹如空境。若不是手持大把香火贩卖而追赶车辆的游贩，提醒着我回到现实，我感叹今夜有人合家欢聚时刻，有人依旧坚守岗位不舍，有人想在今夜求得新年佛赐福气安乐，有人沿街叫卖佛香借佛敛财，等等..阿弥陀佛！但愿所有人今晚都自得其所。
     停车场的告示牌放到了路旁，上面写着“满”，有工作人员提示着可以在远处某个饭店门口停车，不必一味开进。在离寺隅还有段路时就停妥了车，走上一条曲径，再踏上一段上坡的青砖石坎，直径就到潭柘寺门前停车场，虽多次来过这里，但在深夜还是第一次，眼前有如北京簋街鬼市，夜色中人头攒动热闹不凡，高高悬挂的朵朵灯笼照耀下，人与古柏苍松柘树、青石瓦台各形各色；以往许愿我不入潭柘寺里，都是从寺庙左侧山路而上，那里有西观音娘娘洞，今晚是祈福礼佛，观音娘娘，我仰望哪处方向，心中礼敬了，站在广场冥想着，空中又传来寺里僧人的诵经，像大悲咒一样绕梁通幽，弥漫在我头顶，敬香礼佛活动已经开始，还要买票入寺，祝京西旅游部门今夜好收成。于是跨过那座界凡桥。不用腾云驾雾便从凡人世间来到神仙境界。随着不困不累又似乎亢奋的人流进入寺内，我以融入佛中，眼前耳边顿时管乐鸣响僧侣齐颂，顺势而建的楼阁殿宇夜色中徐徐烟雾佛香阵阵扑鼻，进寺片刻我如同灵魂出窍，跳出了三界外不在这五行中，很是空灵恍惚。停顿了一会揉了揉眼睛，恢复了一下神志，奔着寺中上香最旺的大雄宝殿而去，一上台阶看到大雄宝殿门前，两边香炉上紫烟冉冉，香炉里一团团火光在寒夜驱散着冰冷，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庞，祈福的人们手攥粗香在香炉里点燃，顿时粗香像火把一样燃烧，眼前的空气也变得瞬间炙热，赶紧将沸点吹却，那香火烟气连着凝结的哈气一起缈缈升腾，然后井然有序的来到殿前站定面向佛祖，庄重的将香举过头顶，敬香礼佛。此时已近凌晨三点，但前来进香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这里绝大部分是市里过来的，更有一些是今年许愿或来还愿的香客。突然想起我一个市里朋友，去年儿子高考前夕，问我潭柘寺烧香许愿如何？我说他儿子如果是那块材料，不用担心，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点什么，他是教授本不迷信，但就想求佛，他诚心诚意问礼佛许愿的规矩，详细的与我了解了路线，也是一个大清早独自驱车从市里至此，在西观音洞上香求佛许愿；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的诚意感动佛祖，总之他儿子有如神助，超水平发挥，现今已被香港科技大学录取，我想这攒动的人群中是否有他带着儿子前来还愿？
     掏钱请香，三把粗粗的佛香固然很贵，烧的到底是钱还是虔诚也不能多想，淡定心中无杂念，想起之前几次或专为上香许愿还愿，或随朋友、家人参观顺便烧香，却没有一次像今夜这么随缘又凝重。也许是因为我去年繁杂事宜诸多的不顺、事业遭遇阻碍，朋友差点失和，内心太需求那种宽大无私的意境，太希望出现扭转局面的那个愿望越来越强烈造成的吧。排在进香的队伍里，看着前后秩序的香客，我想：现在的人们是怎么了？都变得上善若水了，都要累积功德吗？人们的精神世界已经开始脱俗转化，为大家为小己，为功名为身体，为了一切可为的，以求得一丝心里宽慰，以借的一点佛光保佑，看来想好好生活的人还是最广泛的，想好好做人的还是最多的，想做好人的还是越来越多的….
　   上完香完成了敬佛使命，一身轻松，今夜可以无眠无念，心安理得。沿着西路往回走，绕过帝王树，经过藏经阁，一群僧侣打坐，主持方丈身披袈裟盘中、敲打着木鱼，伴着梵乐佛经传诵到整个寺庙回荡在空中，在走出寺庙的哪一刻，我看见侧殿前不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栏框，好多人在观看什么？出于好奇紧走几步，看见白纸黑字题目“幸福”；注目观看起来，那小楷书写清秀干净，字字通俗易懂，句句道理清楚。仔细一字一句看完，心中不禁钦佩，在这个夜晚这个时辰这样的佛门圣地看到这样的文稿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写在“知音”“读者”杂志”刊头做序，定被采用，忍不住再小声念诵了一遍，其中一句话给我留下了太深的感触：“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怎样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佛说：只有做到“内心安适，俯仰无愧”的人，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
     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沉思，细细体会着这句话的含义。本以为这次敬香礼佛就为沾些福气，图个吉利，好让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少些波折多些顺利。没想到临出寺门时看到的那篇“幸福”，其中的“内心的安适”同样启发了我，内心的安适连接着幸福，一切皆因幸福，那些进香的善男信女，那些山峦下的灯火人家，还有此刻喜庆时节的欢乐。怎么能让我“内心安适，俯仰无愧”。我想，在新的一年里，我会尽力让自己心态保持平和，以北京人的精神“包容厚德”去工作生活，这样我的幸福就会多一些，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