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家的枣树

    京西要大开发，政府要花大力气，大投入打造一个新的京西区，经这电视一播，报纸一登，新来的区长信誓旦旦的说：“五年之内，这里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消息一出，话音一落，整个区从城镇到乡村的房地产都沸腾了。 
    二哥家地处离城区有十来里地的一个村庄，听说这里即将建一个大车站，村里盖房都盖疯了，大家的目的不言而喻，话说十年前，自打二哥送走双亲，继承了这点家业，嫁到城里的姐姐也没跟他争就过啥，给他留下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几间土坯房，经过二哥不断地折腾，土房换成了砖房，又加盖了几间，前两年这里就盛传要征地拆迁，当时二哥一咬牙一跺脚拿出十来年攒的那点家底又跟婆家和姐姐家借了点钱，把以前的房子都翻盖了，等着拆迁，也没什么信，好歹这离城区近，房子不愁没得租。不过这回他看这架势是要真的拆了，听说这次是国家征地补偿款少不了，二哥有点动了心思，可就是这两年盖房盖得他手头真不富裕，不说最近老婆一身病老往医院跑，儿子上中学住校花销也不小，买了辆二手吉利车在村口往城区拉点私活，挣点活儿钱，再有送老婆上个医院看病接送个孩子什么的方便点，生活也就指着那点出租房钱凑活过着，要说二哥前年盖房原本也是这个打算，抱着拆不拆的还能出租，拆了更合适的想法，可一等就是两年过去了，弄得他还挺紧巴巴的。这几日听这乡里乡亲的一起拉活的说，政府这回玩的是真的。拆迁补助是以前的好几倍，过几天就贴征地布告，到时再盖的就没戏了。 
    二哥开车回家的路上寻思着这事，寻思着他们家能盖房的也就是院子了，可是…..往日畅通的村路最近到处都是沙子水泥砖，每天出村进村的路上都得费点周折，到家后看着自家院落，看着院中间的大枣树，看看天看看地，看着他前年新盖的几西房南房还有东边的厨房，除了院子实在找不出什么地能在盖房了，他本打算把这个小厨房翻盖成一个套间，可这也是新盖的有点舍不得。看着二哥叹气，二嫂在旁嘟囔这，“你就是这舍不得，那也舍不得，你要想多拿钱，就得把整个院子里都盖上房子，就得把这棵枣树砍了”说道这个枣树，其实二哥不是没这么想过，前年盖房就有人建议他把这颗枣树砍了，他还真不舍得，他小时候看着他爹亲手栽的这棵枣树，如今以枝繁茂盛，而他爹却不在了，房子都翻盖两次了，还起了几间新房，重起的围墙，早已不是旧日的几间土房一圈栅栏围院了，唯独这个枣树一直在那，夏天像凉棚似的遮挡着日头，秋天一打一大片的红枣，，二哥还记的他爹总爱在这个枣树下躺在竹椅上养神，他娘打下枣来还出去卖过补贴家用，还有他儿子小时候淘气怕挨打爬到树上躲着，让他骂也不敢骂抓也不敢抓。这棵枣树曾见证他们一家的延续，亲历了他们一家的新旧生活，旧的都差不多没有了，每天不变的就是这棵枣树还在那戳着，夏天还照样让客厅里不用装空调也凉和，让他家一到枣熟了的季节就接茬不短的送个人情当点事说。想到这二哥说; “上次就说碍事要砍了，幸亏没砍，甭管怎么说又给咱们带来两年多的实惠，再说，他要没真没了，我也就没点念想了”|二嫂埋怨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拆迁的会赔你枣树呀，到时你不砍也有人砍，你个死脑筋”二哥心里面不舒服，催促这老婆赶紧做饭去，二嫂悻悻的去了厨房，“今儿吃什么？”二哥听见老婆在厨房摆弄锅碗瓢盆的动静随口问了一句，“面条”厨房里传来二嫂的答应，透过橱窗他看见老婆正拿着那把擀面杖在案板上擀着面，他想起那把擀面杖还是他爹做的，就是用这棵枣树的枝木做的，当初做了长中短三根，二哥还记得他爹用最长的一根揍过他，揍得他屁股肿了好几天，他还记得他老婆第一次给他擀面条时就夸这擀面杖真好使，她说以后顿顿都给二哥做面条，包饺子。 
    真是触物思情，二哥想：如果他爹还在的话，绝对不会同意砍树的。他细想起他爹身子骨好的时候，经常修整这棵枣树，不是剪掉几处多余的枝干，就是掐掉虫咬过的胚芽，以至于盖房时原以为枣树的枝干会碍事，后来惊奇的发现茂密的树枝不高不低正在新起的房檐上边，封顶那天帮忙的瓦工还说;“亏了没砍，这树就跟有仙气似的。”。一想到这些二哥就想再给老爷子烧柱高香，甚至还想让他爹用哪个擀面杖揍他一顿，就因为有这个想法，就为了俩多余的钱，此时此景在想到砍掉这棵枣树，就像是砍掉二哥的骨肉亲情，叫他欲罢不能。 
二嫂端着一碗热气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二哥蹲在院子里冲着那棵枣树双手掩面，好似有泪水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的渗出，惊诧的忙把热碗放到一边，“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随着声音过去拉起二哥，二哥把手一抹吃像水洗过的脸，赶紧把自己从刚才哪个状态拉回一下回应着“没事，刚才说到砍树，又看见你用擀面杖想起我爹了，饿了，吃面|”二嫂心里这才踏实，跟着说到：“瞧这砍树就跟砍你手指头是的，至于吗?”此时二哥一脸严肃，在端起那碗面条之前，他做出决定：“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我多看他一天是一天，多看他一眼是一眼，他就是咱爹的化身在这戳着保佑着咱家呢，真是万不得已那一天，我就让打家具的做成擀面杖做案板菜墩都行，看着咱们还是一起生活。” 
    就这样二哥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好像村里盖房跟风的事跟他没关系似的，签拆迁协议的那天他叫上姐姐和他们一家，在院子里摆上香火糕点，靠着枣树，供上父母的牌位…….二哥环视着他即将离开的院落，想着刚才在拆迁签约大厅里看到许多人家，因为私搭乱建而没算面积在那大吵大闹，而他们家不但间间合格，测量完全达标，还因配合政府拆迁得到了一大笔现金奖励，他心里特别坦然，他知道这是父母在天之灵的冥冥安排，他知道这是他爹化身枣树对他的悟性点拨。 
最近二哥家里来人络绎不绝，都是些亲戚朋友前来，慕着他那些新做的枣木擀面杖，案板，菜墩，你还不去赶紧挑一个………………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只是一篇小小说，请勿对号入座，如有枣树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