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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利:故事在,父亲在

文章来源:华夏艺术网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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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03-01 10:08:26

——写在父亲离开我们的日子里

弹指一挥间,半个多世纪的时光无声地从指尖悄悄流走而无牵挂。唯有在漫天大雪飞舞时,才感知时光匆匆,岁月流淌,人生的伤感和无奈油然而生。冬天是最令我怀念的季节,让我难忘,让我流连,儿时留下的印记直到今天依然是那么强烈和清晰。故乡是我永远魂牵梦绕的记忆,无论身处何地,无论飞多高走多远,家乡的味道,家乡的气息总是那么熟悉和可亲。

据说,凤山张氏祖辈从遥远的年代,便开始生活在一个有着美丽传说的石榴园的地方。张氏开村时便以小张庄为村名(县志有记载),后因此地为北汝河埠口,过往客商见此地有石榴树,多称石榴园,村名便改为石榴园村,至父亲张合娃时,已经开叶散枝至第15代。石榴园村,是个令我从小便引以为自豪的村名:浪漫,绿荫,花草飘香,水果无处不在,就像花果山对于孙悟空一样,永远是他的希望和归属之地。就像风筝,无论飞多高多远,线的那端永远是它的归宿。“凤山脚下,汝河岸边是故乡”,这种叫法不知叫了多少年,至今仍然是该村学子描写故乡的常用语言,已成定式,代代相传。

物质匮乏的年代,一样有精神的浪漫和追求。石榴园其实只是在村口两边的高处的土坡上有几颗树而已。不过一边是颗颗分明,不是十分高大,却也不小的迎客石榴,十分耀眼;另一边,是茂密的一大丛石榴树。两相对照,分属张姓两家。成丛的是我家的,迎客的归属另一张家。每当绿叶花开时,给村庄带来了不少赞叹。路过的行人也会驻足回头,留下美好的记忆。村里人识字不多,多把石榴园念成柿榴园,可能是村民希望事事如意吧。在那色彩单一的年代,石榴园为全村人增添了不少的谈资和气氛。柿榴园因而成了远近闻名的特色小村,记忆之村。石榴园也成了全村人走出去向别人炫耀的地理标志之一。

长大后,入学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各种表格填写,看着其他同学填写的村庄名字,稀奇古怪,就暗自庆幸和感谢祖辈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的出生地,这种对比的幸福指数真是满满的。这种莫名的优越感,让人忘记了物质的贫乏和经济的落后。

石榴园村庄不大,但可是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它背靠赫赫有名的凤山和象山,凤山是传说中的普贤菩萨修炼成佛之前下嫁的地方,而象山如意寺则是她弘法利生的祖庭,在佛教信仰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对面则是当地的母亲河——汝河。“前有山,后有河”,地理位置导致交通不便,信息相对闭塞,却挡不住村民向上,奋进的追求。即使教育后代,他们也自有一套育儿教女的方法。我们家就与别家不同,凤山张氏家训:“文开武智,武强文胆”。张氏家风:敬畏,善良,勤劳,厚道。张氏医风:“小病大治,大病长治”。

凤山张氏第十五世掌门人张合娃(左)与儿女在北京留影

记事时,父亲已是一村之长,大队长,党支部书记。因正直无私,公平,公正而深受村民爱戴。其英雄事迹至今还被村民所乐道,成为村民后生成长的楷模和向往。父亲没有上过学,后来因为工作需要,在别人的帮助下,学会了如何写自己的名字。当时的父亲在十里八村可谓见多识广,其教育孩子的方法也就与众不同。那时村民少有闲暇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没完没了的政治学习和劳动。唯有在寒冷的冬季才可消停下来。此时,父亲就会在房屋里生起一盆柴火,一家人围绕着他驱寒的同时,听父亲讲述他从父辈和别处听来的故事。既让我们忘却寒冷,度过漫漫长夜,又在教育匮乏的年代,起到父亲的教育职责。至今想起来,也是有智慧的乡农最佳的选择。但对于那时的我更热衷于在柴火上面烤白薯做的粉条。尽管家里粉条极其有限,那是供重要节日来客人时才舍得一吃的奢侈品,由于当时特殊的氛围和父母亲难得的开心,也就纵容我们烧烤一点点,打打牙祭。粉条经火一烤就膨胀起来,是原来粗细的两三倍,白白的,脆脆的,没等烤好,口水早已流出,按捺不住不管烫热就迫不及待地动口吃将起来。同时在炭灰的旁边也会围放些玉米和白薯等。玉米受热膨胀会跳起来并伴有爆炸的声音,此时最着急最忙碌的不是我们这些馋猫,而是母亲,她一方面要帮我们烤粉条,又害怕炸伤我们,更害怕烧坏孩子们的衣服。而此时的父亲全然不顾这些,依然在给我们讲他讲的故事,父亲一晚也没吃一口,难道他不喜欢吃这些?不!因为这些太有限了,他不愿因为自己的分享而影响孩子们,真是父爱如山呀,只有伟大的父母在儿女面前才能做得到呀!物质生活有限,但父母的爱不会缺少一点点的!现在我早已扎根于大都市,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自以为见过大世面的我,想想在父亲面前也只有敬佩的念想。

作者的父亲在病中练习张氏形意拳三体式

父亲讲过的故事很多很多。父亲曾经讲过这么一个故事:从前,一个村庄少有识文断字的人,他们是村里的香饽饽。红白喜事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村民纠纷打官司时需要写诉讼请求他们更是奉为上宾,村民人人对他们尊敬有加。有一次,王、李两家闹纠纷。王家便请这个文人写诉讼,他没有马上答应,却要求王家叫来两个证人,买两个西瓜带上扇子,一边给他扇风,一边吃西瓜,才开始写,没办法就照办了。李家听说了这件事,马上置办礼物也去求他给自家写诉讼。善良的村民不知道,一个官司是不允许一个人写诉讼的,是违法的,这个文人知道而不说,为了几个散碎银子,文人马上就答应了,但有个条件,需要到他家里写,并且要求升上火炉,王家不明白,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照办了。这个文人傍晚时分穿上大棉袄,脚穿棉鞋,头戴瓜皮棉帽就到了王家。但见屋里热气腾腾,你想此时盛夏,太阳虽然落山,但仍然热气扑身,很快就写完离开。第二天两家都到县衙告状,县太爷升堂。看了他们两家的诉讼后,勃然大怒。唤差役把那个文人拘之大堂,拷问他为啥明知故犯,为两家同时写诉讼请求。文人狡辨说,不是他写的,他只写了一家,你可问当事人,就问李家可是他写的,回答说是,是我给他摇扇驱热,吃着西瓜写的,证人可以证明,文人也回答说是。县太爷回头问李家,李家回答说是他写的,没错。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文人:“你还有何话要说?”只见那个文人不慌不忙回答说,你问问李家在哪里写的,何时写的,可有证人?。李家和证人就把当时写诉讼的情景诉说一遍。县太爷一听大怒,你认为我是白痴呀,现在是什么天气,骄阳似火的夏天,怎么可能会身穿棉袄,头戴瓜皮棉帽,烤火炉给你写,一派胡言。刁民一个,县太爷直接就判李家输了官司。故事讲完了,父亲又语重心长地对对我们说,这个识字是是够聪明的,可是他的做法不地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将来识文断字了,做人可要有底线呀!

故事就像涓涓细流,深深的镌刻在我的记忆和脑海里,深深地影响着我的身心半个多世纪,至今还影响着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历久弥新,永不褪色。如今,我的孩子也已成人,教育孩子的方式早已发生巨变。但“故事在,父亲在”的影响理念不会变。它是构成张氏家族的精神内核,永远不会变。

 父亲去世已十年,可每当有人问我父亲近况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挺好的!”。为什么能这样回答呢?因为“故事在,父亲在”这一想法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

作者简介:张胜利,字子,号慧宗,思想家、武术家、陶瓷家、书法家、文化长征发起者、世界汉字节首倡者。世界中医日首倡者,曾获“北京市先进工作者”荣誉称号、人民日报社海外版授予“中国文化使者”称号、北京大学“弘武奖”、北京大学“优秀论文奖”、韩国首尔市长签发的“文化交流特别贡献奖”、“中韩文化交流使者”等荣誉。入选2018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被吉林省人民政府授予特别贡献奖。被吉林省慈善总会授予“慈善使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