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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北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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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9-11-08 13:36:44

红孩/文

  十月二十九日下午,我正在医院输液,无意翻看微信,突然一则发自上海《文学报》的消息让我大为震惊:著名作家从维熙先生于今晨逝世,享年八十六岁。我马上细看,是介绍从先生创作的经历。我愣了一会儿,马上打电话给在天津出差的周明老师,我问他,您知道从维熙老师去世的消息吗?周老师说,他还不知道。我说,您回来后,我们一起到从老师家里看看。

  我和从维熙老师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当时,我还是个在校的高中生,由于热爱文学创作,经常参加北京市朝阳区文化馆组织的文学讲座。在那期间,我听过萧军、刘绍棠、晏明、陈建功、郑万隆、张辛欣、韩少华等诸多名家的讲座。这其中也包括大名鼎鼎的从维熙先生。那个年代,从维熙与王蒙、张贤亮、邓友梅、蒋子龙、刘绍棠等人,几乎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其名气绝对不亚于当下的歌星影星。

  从维熙的名字,是与他的名篇《大墙下的红玉兰》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小说题材写的是监狱劳改生活,于是从维熙便有了“大墙文学之父”的雅号。而对于文学史而言,从维熙与王蒙、蒋子龙等人应该被列入新时期文学的主要开拓者。我真正记住从维熙的名字,是看了他的长篇小说《北国草》。这部长篇小说是分三次发表在《收获》杂志上的。记得在一次外出采风时,我对从老师说,我手里有一本一九八三年的《收获》,上面刊载着您的《北国草》,这刊物您还有吗?从老师说,他好像没有这本刊物了。我说,我把我那本给您吧。其实,我内心也有点舍不得呢,那可是我从捡破烂卖的钱里省出来买下的!

  我和从老师更多的交往是最近十几年的事。记得我们一起先后到过淮安、南充、济南、西安,有的是采风,也有的是领奖。到淮安是二○○九年五月二十日。那次是参加由中国散文学会、江苏省作家协会和淮安市淮阴区联合举办的首届全球华人漂母杯母爱散文奖征文颁奖活动。作为这次活动的评委,我提出首届评奖一定要邀请几位影响大的作家参与,这样对以后的评奖会有促进作用。当地政府领导说,我们跟作家不认识,你就代劳吧。于是,我便邀请了从维熙和柳萌两位老作家。当地则邀请了淮安的著名诗人赵恺。按照会议的安排,上午颁奖活动后,下午要举行获奖作家关于母爱的座谈会。作为主持人的我,本来以为,获奖者无非说些感谢大会感谢评委的话,哪料,第一个发言的竟是已经七十五岁的从维熙老师。提起母亲,自五十年代末就被打成右派在监狱、煤矿劳改二十余年的老作家,一反上午在车上还嗨唱《红莓花儿开》的快乐样子,一脸凝重,一点点向我们讲述了他的苦难经历。特别是在讲他离开北京后,有一年冬天,他请假从天津茶淀劳改农场回京,早晨五点天不亮出发,到北京已经过了晚上七点。进门原以为母亲开始吃饭了,哪料看到的母亲竟然是弯腰生炉子,幼小的孙子则在一旁哭泣。看到这悲凉的一幕,他再也控制不了,扔下自行车跪在母亲面前,哽咽着连那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说到这里,从维熙老师几次失声,最后是老泪纵横。接着,受到感染的柳萌、赵恺也都讲述了自己的母亲,动情之处,三个老人都抑制不住伏案哭泣。我当时没有马上劝阻,而是经过了一阵悲痛凄凄后,我才转移了话题。在文坛,从维熙老师是出了名的孝子。

  二○一四年五月,第六届冰心散文奖在济南举行颁奖礼。从维熙老师获奖的散文是发表在《中国文化报》美文副刊上的《漓江情韵》。这篇散文是从老师二○一三年十二月十五日应约发给我的。在信中,从老师写道:“红孩,接到你信,立即将美文给你发过去。你已到中年,要珍重自身健康了。收到后告我一信,切切。维熙。”十二月二十四日,这篇散文发表后,很快被中国作家网等网站转载,并被收入多个散文选本。对于这篇散文,从老师是很得意的,我则认为,这篇散文应该视作从维熙的散文代表作。这篇散文获得冰心散文奖后,许多电台播音员纷纷朗诵,更有许多语文教材将这篇散文作为教辅供学生阅读学习。今年十月二十九日下午,天津微电台再度在各个文学圈发布了这篇散文。晚上,我反复听了几遍,仿佛又看到了从老师在雨雾中来到漓江边,和渔夫、鹦鹉对话。不知不觉,泪水打湿了我的枕头。

  算来,十几年中我和从老师通信有二十几封,在我的电脑里,至今保留着他和我的所有信息。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把那些信息重新看了一遍,每看到一条,都觉得他老人家在跟我面对面交流。他总是那样笑眯眯的,抽着烟:

  二○一○年十二月十八日:二十五日圣诞节快到了,给你发去这篇忆旧的《圣诞夜行》,挺有现实性和针对性的。你一读便知其意了。祝节日快乐!

  二○一一年十一月三十日:红孩你好!给陈长吟的信箱发稿,没有发过去,干脆烦你转邮吧!中国一些自标清高的文化人,对财神二字就有多种贬义,多从宏观上解析他们的思维,对财神景区来说,也许比写些景物感受更有实际的保护意义。你一读便知了。

  二○一二年七月四日:七月十一日为孙犁逝世十周年祭日,我将去白洋淀孙犁纪念馆祭祀。现将一篇祭悼他的文章给你发过去,千万不要发在十一日之后。夏安。(《孙犁文魂永生》《中国文化报》二○一二年七月十日)

  二○一四年三月十日:红孩,久久不见,有点想念。让我感到有点得意的是,你们对优质稿子终于开了恩典